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敦賀蓮,確實不是她一個人的,至少她一直不敢這麽奢望。

“今晚我也有我需要做的事——但我最後還是在這裏。”

她一怔。

“只要你需要我,我就會在。”他低沈的嗓音像是悠揚的樂章,漂浮她的耳邊。

這次,再也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話了。

敦賀蓮,太了解她。

總是能這樣輕巧地駁回她的反擊,總是能輕易猜測到她心中所想。

“謝謝。”

“只是謝謝?”

京子擡眼望他,不知道為何他還會像是別扭的孩子一樣拋出這句疑問。

“不需要檢討一下?”

京子團子『露』出更加疑『惑』茫然的表情。

蓮放下手剎,跑車重新駛上了街道。

“明明說會等我,結果卻打算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開。原來我只是擋箭牌,嗯?”

“——我檢討。”

☆☆☆

澀谷,明治神宮。

到達的時候,已經臨近十一點一刻。

京子躲在車內,透過黑『色』的車窗驚異地打量著窗外熙熙攘攘的車水馬龍。

天。

“我們還是……別去了吧。”

明明是將近淩晨的時分,為什麽明治神宮這片區域會有這麽多人,簡直就像是商場特賣會一樣擁擠不堪。

敦賀蓮偏過身稍微掃了窗外一眼:“是比往年多了一點。”

“這只是一點嗎——”京子的眼都直了,所以年年除夜這裏都會有這麽多人?

“明治神宮是東京地區最熱門的初詣地點,也是每年全日本參拜人數最多的神社。”蓮拋給她一個“你說呢”的表情,隨後利落地拔下了車鑰匙。“走吧。”

“欸欸!等一下!”京子忙伸手拉住他:“你真的要去?”

蓮回過頭,像是京子問了什麽奇怪的話一樣:“你想去不是嗎?”

“可是……”可是你是敦賀蓮啊!我這副模樣就算走到人群正中大喊“我是最上京子”也無所謂的,可是敦賀蓮哪怕只是“敦賀”兩個字都能在人煙寥寥的停車場裏激□『潮』啊!

京子有點後悔了。

當初他問到她原本打算去哪裏的時候,以為只是單純的那麽一問。

可是沒想到,蓮就這麽驅車徑直來了澀谷。

目光再次越過窗外向著明治神宮方向進發的重重人流,京子不住地搖頭:“不行不行,這樣絕對是自尋死路。”她已經自動自發地腦補出他們被一群影『迷』圍攻,然後自己只能孤身一人倉皇落跑的景象了。

尤其是幻想的最後,敦賀被熱情四溢的Fans們包圍在人群之中,仿佛被巨獸吞沒無力地伸出手的那一刻,她忍不住要抱著臉龐模仿《吶喊》——

啪嗒。

自己這邊的車門被人打開了。

她驀地循聲看去,蓮高大的身影站在車門邊上,對她偏了偏頭。

他他他……他什麽時候出去的!

他像個紳士一樣對她伸出手,讓她連拒絕的勇氣都沒有。

雖然……戴了一副寬大的墨鏡……可是在這種冬日的寒夜裏……這麽做好像更明顯吧?!尤其是以他一米九的身高,衣架子似的身材,戴著墨鏡穿梭在夜晚的人群裏……不受矚目才怪!

“想讓你從車裏出來方法不止一個。”他微笑,超級平易近人和藹可親的笑容。

下一秒京子幾乎是從車子裏圓潤地“滾”了出來。

“墨鏡這種偽裝,根本就行不通啦!”京子擡頭打量著他。

因為今晚是參加紅白歌會的關系,他穿的還是未曾替換的時裝——一件藏藍『色』的軍式外套,體面的呢絨料子一看就是定制服飾的質感,肩章上鑲嵌著她叫不上名字的金『色』徽記,連腳也踏上了成套的軍靴,飄逸的黑『色』短發配上剪裁得體的軍式外套,仿佛是渾然天成的一體,行走間似乎都能感到有風馳過,襯得他本來就筆挺的身段愈發英氣迫人。夜晚的路燈把光打在他的臉上,有星光的輝耀佇留在他的眼角眉梢……

周遭的一切景『色』都因此模糊了,她的眼中徒留一個焦點。

“本來打算用帽子更隱蔽一些,不過這套衣服實在戴不了鴨舌帽。”英俊的面孔上浮起一層窘迫。

“我覺得……以你的模樣,穿什麽也掩蓋不了。”打量了半天,京子最終得出一個認命的結論。

不過,也好……周圍打扮得比他更出格的人也不少,畢竟是新年,每個人都絞盡了腦汁在裝扮上。

至於她……低頭審視了一遍自己的裝束,京子嘆了口氣,聳聳肩。

唯一不妥的感覺就是和身邊的那個人太不相配了。

只是想到這裏,身邊的他已然握上她的手。

好像是自然而然會發生的一樣,握住,牽走。

她忙顛了顛步子跟上,面上發燒一樣地紅。

“給我放開。”

今晚第二次,身後又傳來讓她全身『毛』孔猙獰的聲音。

敦賀蓮停了下來,可是手上的動作卻是握得更緊。

緊到像是他和她的手之間有一把鎖,牢牢地拴住了他們兩人。

京子深吸了口氣,甚至不想轉回身——也無需回身,因為那個人已經走到與她並肩。

“你能不能解釋一下——你·為·什·麽·會·在·這——裏——?!”她橫眉冷眼狠狠瞪著左邊比自己高出一頭的男子,雖然男子頭戴著一頂英倫格子帽,但是那一身桀驁不羈的少爺做派已經深深印刻在他骨子裏,從裏至外發出一股令最上京子反感的氣息,一眼就能辨認出來。

還有……挽著他胳膊的是……美森?

“怎麽,只有你們能逛明治神宮?”不破尚瞇著眼,眼中的關註點還是京子和敦賀蓮那兩只握緊的手。“這樣的地方,你們不會太出格了些?”

“阿尚……”美森嬌嗔。

“哦?”蓮挑了挑眉,微笑地低頭:“京子,挽著我。”

京子不明所以,眨眨眼還是照做。

不破尚氣急:“你什麽意思?”

被質問的敦賀蓮顯得很不理解的模樣,只是目光極淡地瞥了不破一眼:“牽手出格麽。”

看著不破被蓮寥寥數字以牙還牙,京子禁不住輕笑。

“那、那個是……”就在此時,美森指著京子身邊的男人開始緊張地近乎要叫出聲來。

蓮伸出食指抵著唇,示意她噤聲。

仿佛被施了魔法,只是蓮的一個舉動,美森就猛然捂住了嘴,再不發一語。

他們走在綠蔭大道的右側路肩上。

明治神宮坐落於東京市中心最大的綠地區,占地7o公頃,占據了從代代木到原宿站間的整片地帶,他們從南面而來,走過表參道,還要穿過代代木公園,所以現時的他們,還走在公園大道的一側。

因為是淩晨,來來往往的人們都是結群結隊,大家專註於自己的小圈子,在這個綠蔭籠罩燈光幽暗的大道上,他們四個人似乎也並沒有遭遇京子想象的矚目。

雖然嘴上閉緊了,可是任誰也無法阻止小姑娘的好奇心,七倉美森幾乎是眼珠也不轉地死死盯著京子身側高挺的俊朗男子,只差湊上去聞他身上是不是還透著敦賀蓮的味道。

被美森發現,也沒什麽關系吧。

京子在心裏暗暗想,畢竟美森對於不破的執著,就如當初的自己一樣,所以……哪怕是敦賀蓮,也應該不會有多大影響。

“敦、敦賀……蓮?”美森小聲地扯扯不破的衣服袖子,問到。

不破尚不耐地扯扯嘴角:“是又怎樣。”

“那個你的仇人敦賀……”美森的聲音雖小,但總歸是他們都能聽見的範圍之內,所以“仇人”兩個字當然跑不出大家的耳朵,只是,誰也都心照不宣。

好半響,才幡然醒悟的美森指著京子瞪大了眼睛:“京子的——是敦賀蓮?!”

京子低了低眉,長睫輕合,依然輕聲細語地請求道:“請為我保密。”

身邊的蓮不覺莞爾。

“保密個什麽勁,只不過是前輩和後輩而已,小狗你想這麽有意思?”不破頭雙手『插』在口袋裏,目光還是不住往蓮手臂上那只手掃去,幸而這是夜間,少有人能註意到他眼下暗藏的妒火。

“自欺欺人也要有個限度。”冷不丁旁側一句嗤笑不偏不倚敲中他的腦袋。

餵餵。京子在心裏無奈著,這種明槍暗箭的氣氛是怎麽回事?

不破也就罷了……蓮怎麽也跟著……

四個人鬥嘴間走出了一段距離,京子才發現不對勁:“我說……你們一定要一起走嗎?”這詭異的矛盾與協調並存的違和感真心讓人不能接受啊。

“有什麽不可以,難道你們還想做什麽更出格的事情不讓我看見?”不破依然自我地走在京子的左側,但隨即京子的肩就被人往右側攬了一些。

敦賀蓮『露』出高級的紳士微笑:“讓你看見也未嘗不可。”

被夾在中間的最上京子覺得自己忍不住想要做失意體前屈oTZ。

“阿尚!”察覺到自己被冷落的美森有點不太甘願,小力地擰了擰不破的手臂示意自己的存在。“我們沒必要跟他們一起走吧?”明明是大好的新年夜,枉費她還精心打扮了一番,可是從電視臺和阿尚碰面開始,對方的心思就好像全然不在她身上,之後開著車就跟著另一輛車到了澀谷,她本來以為阿尚有心帶他來明治神宮……結果……原來她,只不過是陪襯嗎?

粉拳憤憤地握緊,七倉美森越發地不甘心。

為什麽……為什麽都是最上京子!

這已經是她第二次撞見京子和敦賀蓮在一起(第一次參見sTaRxsTaR開頭),直到如今,他們三人之間的氣氛還是有增無減,根本容不得她涉足。

美森有美森的不悅,京子也有京子的煩惱。

她是一點不想在這裏碰上不破,更不想不破帶著美森橫亙在她和蓮之間。

所以,惹不起她還躲得起,主動拉上蓮的手腕,她加快了步子想要甩開不破。

但是身後的人一點也沒給她留情面,毫不費力地就跟了上來,即使旁邊的美森跑得有些氣喘。

不行……這樣太明顯了,會引起人的註意。

“我覺得一起行動比較好。”不破出聲提醒:“不然我可不擔保會不會就在這裏叫出敦賀蓮的名字。”

“你自己也是藝人!”這個時候不破就承認敦賀蓮比他有名了嗎,她才不信。

“美森不介意被人報道……可是最上京子和敦賀蓮的報道——應該更有趣吧?”

……可、可惡……他這招是和蓮學的嗎?!

思至此,京子突地想起威脅人的鼻祖級人物明明是在自己這邊,怎麽一聲不吭,轉頭看去,蓮只是對她若無其事地攤開手——

“我無所謂。”

真的要在一起行動,捉弄不破尚這樣的角『色』——應該很有趣。

☆☆☆

最上京子有點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麽情況。

明明是最不可能在一起和平共處的四個人,竟然你一言我一語地拌著嘴走在代代木公園的林蔭道上。

當然,更多的話來自她、不破和美森。

蓮只是安靜地走在她的身側,偶爾出口的一兩句都能一鳴驚人讓她忍俊不禁。

比起敦賀大神的損人功底,她真是弱爆了。

想想自己當初也是這麽過來的,那個看是溫善爾雅的彬彬紳士,吐詞遣句卻宛如毒蛇紅信,讓她啞口無言。

[跟你講道理,好像你也聽不懂,還是用你擅長的‘膽量’,全力以赴,早死早超生,輸得粉身碎骨,片甲不留吧。]

初見時的勢如水火。

[自作自受,誰叫你自己接下來的工作,沒有負責看好。]

再見時的針鋒以對。

[這位小姐……要坐嗎?]

冰山逐漸地軟化。

[那麽今天就早點休息,明天提起精神……好好努力。]

溫柔與鼓勵。

[你以為我從米蘭趕回來看一個我毫不在意的人?]

萌生的情愫。

[你有我。]

她擡起頭,仰望身邊的男人。

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,下一秒,他和她的眼神就對上。

偏過頭,他低聲問:“怎麽了?”

當然不會告訴他,自己想起了多少他們發生過的以往,所以京子聳聳肩:“沒什麽。”

臉上些許紅潤,在這樣的光線下不甚明晰。

可是他竟然敏銳地捕捉到了,伸手探向她的額際。

大掌帶著敦賀蓮的溫度,侵襲上最上京子的額頭。

身邊的不破明確地註意到了這一舉動,可是待他想要阻止的時候,蓮早已抽走了手。

“餵餵——”不破不滿地出聲。

敦賀蓮置若罔聞,只是把手擱在自己的額,然後不明地斂眉。

“我沒有發燒。”京子嘆了口氣。

“但是有點冷。”蓮把她拉進懷裏,殷實的胸膛像是專為她圈成的避風港:“這樣好點。”他給了她一個“為什麽大冬天出來還穿短裙”的責怪眼神。

“你們——”這種旁若無人的**讓不破尚受不了了,幾乎是立刻,不破尚已經一手抓向了京子,可是也就在眨眼間,仿佛紳士與淑女的舞蹈,蓮的手腕一勾一帶,京子就被拉向了蓮的右側。

一手落空,不破不可置信地看著蓮居高臨下的微笑。

“自欺欺人也罷了,從你身上真是連自知之明都看不到呢。”

從他嘴角流『露』而出的“真誠”笑意讓不破尚怒火中燒。

他剛想反駁些什麽,突然空落落的手臂讓他詫異地回頭。

美森佇留在原地,看向他的目光湧動著覆雜的情緒。

“幹什麽?”被敦賀蓮教訓已經讓他老大不爽,連自己人都不讓他安生,不破尚越發沒好脾氣。

“你走啊——”美森氣鼓鼓地叫道。

不破尚扯了扯嘴角,『插』在口袋裏的雙手完全沒有拿出來邀回她的意思,只是肩膀一夾,獨自往前行去:“走就走,神經病。”

被她這麽一鬧,不破連那對刺激他的小情侶都顧不得管了。

“欸?欸——”京子看看這頭,又看看那邊,不知如何是好。

不破本來就是這個『性』子,美森這麽激將只不過會越發嚴重而已。

看著兩個相離越來越遠的人,她拽了拽蓮的衣袖:“——怎麽辦?”

“你惹的情種,你問我怎麽辦?”蓮好氣又好笑地反問,他們倆自己的感情都還坎坎坷坷,還有空『插』手別人的情史嗎?

他是紳士,可不是聖父。

京子瞇起眼:“誰跟他情種了,不破尚現在和我有半『毛』錢關系啊!”

“……原來還有半『毛』錢關系?”挑眉。

“——敦賀蓮!”你這個醋壇子怎麽比我還過,我不就因為嫉妒Fiona和你冷戰的幾天嗎?

蓮按耐不住地“噗嗤”笑出聲來。

“明白了明白了,京子小姐,我這就去為你收拾殘局。”逗弄她的樂趣,敦賀蓮這輩子估計都戒不掉了。

看著他挺拔的背影走向美森,京子才回過神來——等一下,什麽叫為她收拾殘局?!

路燈下,他微微傾身,在美森的耳畔說了些什麽。

溫柔的側面,宛若神袛的造物。

黑發垂落在耳際,那一瞬間透出的清雋讓人屏住了呼吸。

美森眼光中隱含著淚水,擡眼可憐兮兮地望著他,像是在渴求答案。

他的手從美森的頭頂輕柔撫過——修長的手,曾經撫過京子臉頰的手。

她禁不住捂起自己的臉,這是怎麽了,怎麽到了光看著他的手都會臉紅發熱的地步。

而且只是這樣遠遠望著,看他舉手投足間的溫柔,心裏有一塊地方就好像被挖空一樣,叫囂著不開心。

拍拍臉頰,她示意自己冷靜下來。

她當然不是完全把包袱丟給蓮,但是基於不破這件事,她覺得自己無論在美森面前說什麽,都不合適。

美森只會覺得自己站在勝利者的角度在炫耀吧。

勝利者……她苦笑。

居然有這麽一天,她這個曾經失敗得不能再失敗,卑微得不能再卑微的少女,也會被人當做勝利者。

風水輪流轉,大概如此。

終於,美森喪失了光彩的眼睛,鼓起了精神。

不知蓮和她說了什麽,美森把目光投向了她。

京子因為那若有所思的目光一楞。

然後——美森驀地靠上前,抱了敦賀蓮一下。

趁著她石化之際,七倉美森向她揚起挑釁的笑容。

這……這是什麽跟什麽……?

過了吧過了吧餵!

那個擁抱顯然也在蓮的預料之外,他怔忡了剎那,然後下意識地瞅了眼京子的反應。

可惜我們的京子小姐還在石化中,看起來就像是木無表情。

甚至不知道什麽時候,蓮已經回到了她身邊,京子也毫無所察。

美森已經跟上前去,遺留他們兩個慢悠悠走在後頭。

“你和她說了什麽?”

幽靜的林蔭道上,她打破了沈默。

“一些鼓勵的話而已。”

“這樣啊……”京子勾著他的手似乎有了自己的思想似的,自動自發地使起勁來。

她沈靜的眼神註視著前方,可是手上卻不自覺地用力把他握緊。

緊得連他都能感到生疼。

“你在意?”

“當然。”

“在意什麽?在意我如何安慰她,還是……”

“在意那個擁抱。”

她沒有註意到他眼底泛起的小小得意。

什麽時候,那個感情上拒人於千裏之外,總愛裝作遲鈍不解的女孩,能這麽坦誠自己的感受?

戀愛果然能讓人改變。

從她嫉妒Fiona的那一刻起,他就應該知道了。

“這裏,會很難受。”她向他仰望,一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胸口。

好像有蜜糖在他心裏化開來,蔓延到心中的每一個角落,無法阻止唇角的弧度,無法抑制內心的喜悅,他尷尬地撇過頭去,捂著唇輕咳。

原來她認真地談情說愛起來,也能讓自己吃不消。

兩個人的溫度,全都集中在握起的手上。

這個世界,再無其他。

然後,不期然面前又是兩座攔路大山。

不知不破與美森如何和好的,反正結果就是他們又一次站在京子二人的去路上。

敦賀蓮見怪不怪地迎上前,就像看不到不破的存在一般。

不破尚也沒說什麽,似乎早就接受了敵人間交戰的應有設定,這一次也沒有執著於要搶回京子,只是他的眼中似乎還思考著一些東西。

前方已經快走到了公園道的盡頭,可是剩下的幾百米路程,盡是人聲鼎沸,燈火通明。

兩旁一字排開小攤小販小鋪子,熱鬧的吆喝聲應和著圍觀的人群。

廟會。

石橋光誠不欺她,如此規模的廟會,真是她生平頭一次遇到。

欣喜全都寫在臉上,這樣熱鬧的游玩場景,沒有哪個女孩子能抗拒的了。

美森亦然。

“麻煩了。”蓮和不破竟然同一時刻一起住腳。

敦賀蓮扶額,不破尚冷嗤。

兩個女孩也不約而同地看向他們。

“人這麽多,距離拉不開,光線又太明亮。”蓮細心地給她們解釋著。

不破尚“哼”了一聲:“說這麽多幹嘛,反正就是我們兩個不能去。”

七倉美森雖然較之京子有名一些,但終究也只是一個新人,所以只要不是太高調,還是能隱匿於人群裏,可敦賀蓮和不破尚就不同了,且別說二人平時在各大媒體上的曝光率,單敦賀蓮標志『性』的身高和不破尚代表『性』的痞子氣質就怎麽也低調不了。

“沒辦法,那就公園那頭見吧,我們會分別繞過去。”蓮且望了下四周的環境,顧盼間不經意捕捉到她失落的目光——“京子?”

“嗯。”她是個明事理的女孩,這種時刻當然也不會給他帶來任何心理上的負擔:“你去吧。”

他應該放開手離開,可是卻發現自己怎樣也做不到。

七倉美森更是緊緊抱住不破的胳膊,像是無尾熊一樣賴在不破身上。

而不破則把頭轉向了其他地方。

他不是接受了最上京子和敦賀蓮的關系,只是今天,這個時分,他知道自己做什麽都於事無補。

那女孩……

他的目光沈下來——

早已不是他的了。

他不是白癡。

多少個日日夜夜的牽扯,她給他的態度昭然若揭。

她是最上京子,她……在意敦賀蓮。

不管是何種的在意,她和敦賀蓮已經發展到了他難以輕易分離他們的地步。

往日多少的阻擾也沒能成功,這個夜晚,在茫茫人群中,他又能做什麽?

唯一能做的,就是站在她的身邊。

看著她,守著她。

從她的身上,尋找一星半點,往昔的影子。

他還沒有輸……因為,他們有著割不斷的羈絆。

京子進入藝能界,是因為他。

只要京子還在藝能界的一天,他在她心裏就存在一天。

不管愛恨,都一樣。

他像個賭徒,在這一刻決定放手一搏。

他在賭敦賀蓮的耐『性』,他在賭最上京子的堅持。

沒有哪個男人,能夠接受自己的女人,心裏還有別人。

而他不破尚知道,最上京子,心裏還有他。

哪怕她不承認,他就是知道。

因為他們在一起十六年。

敦賀蓮抹不掉的十六年。

☆☆☆

“那……我也不逛了。”

突如其來的一個決定打破了僵持。

“我也不要。”下一刻,像是為了證明自己,美森也毫不猶豫地說。

敦賀蓮望著京子

閃動的眼睛:“怎麽了,你明明很想去。”

“怎麽能自己一個人享受廟會的樂趣呢。”京子狀似不在意地說,眼光卻瞄到了廟會入口處的那排簡易鋪子。

和服。

『色』彩亮麗,光鮮炫目的漂亮和服。

看了看它們,再低頭看看自己今晚不起眼的打扮。

她垂下眼。

早知道,應該好好給自己裝扮一番再出來的。

“你的眼睛已經出賣了你。”蓮笑著敲了她的額頭一記,繼而望著那排和服的攤位,驀地說:“那就去吧。”

“哈?”

“想買和服的話,我在一旁的樹蔭下等你。”反正還在廟會的入口處,人不多,他可以距離攤位遠一些。

雖然還有點猶豫,但看見他鼓勵的神情,又想想自己那一身寒磣的裝束,京子於是點點頭,走了兩步,又倏然轉回身,美森似乎在和不破糾結著什麽,而蓮就一個人站在另一邊,形單影只的,讓她好生不快。

她問:“美森你呢?”

被叫到名字的七倉美森不滿地看她:“幹嘛啦,我又不想穿和服。”和最上京子那個蠢女人不同,她今晚可是精心打扮出來給不破看的,犯不著為廟會的幾件破和服煩心。

京子朝她勾勾手指:“告訴你一個秘密。”

雖然對京子沒什麽好感,但她還是藏不住八卦的**,於是貌似不甘不願地走上來。

京子對她附耳說了一句話。

“真的嗎?”美森驚異地問。

在旁邊的兩個男人都有些不明所以。

“你說呢。“京子的眼中充滿著自信,那一霎,大姐姐一樣讓人溫柔的目光令美森有些許目眩。

也不知道怎麽回事,她就屁顛屁顛地跟著京子走了。

不破尚皺著眉一臉“受不了”的表情——為什麽跟著他的女人都這麽呆笨啊。

身邊又傳來敦賀蓮的輕笑。

——該死,這不是就剩下他們兩個人了嗎!

一股寒顫從心底滋生。

視線從一排排做工細致的和服上逡巡而過,京子有些挑花了眼。

“你說,尚喜歡穿和服的女孩,那他喜歡什麽顏『色』?”美森在她身邊低聲問,雖然自己不像那邊兩位大神那麽出名,但怎麽也是有點名氣的,所以顯得小心翼翼。

京子努努嘴,稍微思考了下,“喜歡什麽顏『色』倒沒定數,千萬別是紅『色』。”她還記得十五歲那年夏天焰火大會的時候,老板娘給自己精心地準備了一套紅底雛菊圖案的和服,結果不破只看她一眼就忍不住厭惡地說好俗氣。

真是不堪回首的記憶。

其實不破對和服根本沒什麽興趣,要知道他是松乃園長大的大少爺,一天到晚看著自己的母親和她穿著和服迎接客人,早也就膩味了,她也不是刻意欺騙美森,只是不想把蓮和他們一對丟在那裏而已。

她隨意拿起一件和服,對著自己比了比——素『色』的金魚圖樣,不是很喜歡,但也許他會喜歡?

想到這裏,京子轉過身,把和服放在自己的身前,對著蓮的方向偏了偏頭。

他們相距不過十米遠,蓮的視力很好,而他也一直在註視著她,所以很快她就得到了蓮的回應——他搖了搖頭。

奇怪,他明明是搖頭,京子卻覺得好高興。

那種被人時刻關註的感受,讓心情怎麽也平靜不下來。

她又認真地挑了幾件,中間還幫美森稍微評價了幾套,蓮還是搖頭。

什麽嘛……是想說她穿哪一件都不好看了嗎?

“你是自己穿嗎?”身後的攤主不知何時湊了上來,嚇了京子一跳。

“啊,是。”

“怎麽都選這麽深『色』這麽素的呀。”攤主是個約『摸』二十五六的姐姐,綁著個馬尾很幹練的樣子,只是稍微打量了她一眼,就利落地在另一邊的衣架子間翻找起來,很快,她拿出了一件丟給京子。

月牙白的底『色』,粉『色』與藍紫『色』的櫻花交相輝映,間或點綴著散落的花瓣,比起自己之前挑的那些,明顯秀致淡雅,卻更加亮眼。

她偷偷把衣服對著蓮的方向又比了比。

——他點頭了。

唉,是自己忘記了……以前在松乃園工作的時候,一直穿的都是素『色』的和服,為了不輕易弄臟,也為了在客人面前低調一些,結果這個習慣到現在還沒改掉。

可是……自己真的適合嗎?

京子低頭看了看比在身上的衣服。

“可以去試穿看看呀。”攤主姐姐還在一旁慫恿著。

“可以嗎?”她環顧了下周圍,明明是路邊上,哪有辦法試穿?

“當然可以喲,有簡易的試衣棚呢。”好像變魔術一樣,攤主姐姐伸手往旁邊劃了劃,一段簾子就被拉開來,圍了個圈。“你先穿,待會兒我幫你打太鼓結。”

看到可以馬上換下自己這一身的便裝,京子急忙走了進去。

畢竟是簡易簾子,並沒有完全落地,所以在外面如果仔細看,可以看到京子小腿肚以下的光景。

——看到從她身上褪落的短裙。

不破尚的目光從京子進入試衣間開始就沒有移開過。

尤其是那遮擋了大半卻『露』出一截的簾子下,她光滑而纖細的小腿竟然被襯得如此旖旎。

連脫去裙子的纖手,此時都對他有無盡的誘『惑』。

“你要再多看一眼,我會殺了你喔。”他身側傳來溫文有禮的“問候”,根本不需要他回頭,他也能察覺到敦賀蓮此刻臉上“溫柔到極致”的微笑,和他身上迸發而出的黑暗氣焰。

他從口袋裏抽出雙手,枕著後腦,覷了環胸而立的敦賀蓮一眼。

“嘖,『乳』臭未幹的小丫頭而已,有什麽好看。”

“京子她……”蓮巋然不動地抱胸站在那兒,下巴揚了揚,半晌,側目睨了不破一眼:“發育還是不錯的。”

語末,不破尚頓時目若銅鈴。

幾乎是反『射』『性』地,他閃到了敦賀蓮面前,伸手要揪住他的衣領,可是卻被敦賀蓮一個輕易的側身躲了開來。

“惱羞成怒了麽。”他淡淡道。

“敦賀蓮,不要拿這種事開玩笑!”

看著不破氣急攻心的模樣,冷冷的笑意從蓮的唇角綻開——

“我可不是開玩笑。”

“你……”

“她在你身邊十六年你也沒有珍惜,現在的你,又有什麽資格說我?”

“……我——我就是珍惜她才沒有碰她!”

“珍惜到——把她拋棄了嗎?”

“……”不破語塞。

“珍惜到,把她踩到了腳底,讓她從此不再相信任何人?”

“你根本——”什麽都不知道!

“你現在看到的她,屬於我。”敦賀蓮收起了臉上所有的笑意,目光淡漠卻森冷的禁錮著面前的不破,高大的身軀長身而立——身著軍式外套的他,像個陰影中的騎士,掩藏在林蔭之下,隨時靜待著侵襲。黑曜石般的發隨夜風微微抖動,從他身上隱隱散發的氣息,孤傲且霸道地讓人幾乎下意識俯首稱臣——他的背後,是所有的黑暗,所有的光明,所有的虛空,如掌握一切的神袛,須臾間能翻雲覆雨。

不破尚還沒見過這樣的敦賀蓮。

所以,他被震懾了。

“你現在看到的她,屬於我。你的最上恭子,早就被你毀滅了。”他輕扯嘴角:“一個人毀滅了自己不珍惜的東西,等到別人發掘了它的光芒,他又想回頭奪走,他根本沒有資格。”

“——他不配。”

好冷。不破尚感到如斯的冷意,侵入了心臟,冰凍住了一切,包括此刻空白的思想。

拳頭緊緊握了起來,卻在顫抖。

他不配。

他不配?

“蓮——”一個小聲而熟悉的輕嗓就在此時傳到了不破的耳中。

他擡頭,循聲望去。

她和美森都換好了和服,向這邊走來。

目光只在眨眼間就被牽引到京子的身上,再也挪移不開。

月牙白和粉『色』的櫻花應和著她白皙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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